洵川的大雪一旦下起来没个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的,他的手掌心温热,没有惹人厌的手汗,干净的像洗在清晨的床单,收在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,换上后那天晚上必然会有一个好梦。
抬头,齐耳的头发下,是微红的耳朵。许从周没有征兆的停下了脚步,他不知情的往前走,相牵的手从口袋里被拿出来,她微微挣扎着从他掌心把自己的手收回来。
比小时候默写没完成被老师罚站教室后面更尴尬的感觉袭来。
段弋心一紧。
许从周面不改色走到他跟前,踮起脚,两只手穿过他脑袋两侧,他下意识的偏头,女生喷香水,会喷在手腕上,是老鹤草和玫瑰味。
袖子擦过他脸颊,痒意在脸上,也在心头。
她替他把卫衣的帽子戴起来,没去牵他的手,低着头也没去看他,只是把手塞进他外套口袋里,说话的声音很轻:“把帽子戴起来吧,耳朵都冻红了。”
口袋里的手是只举着相机在雪地里趴了两个多小时的手,她的手握着方向盘独自驱车驶过明尼苏达州和路易斯安那州。
她的手半蜷缩在他手掌心,没什么肉,指节修长又分明。
黑狗女朋友临时有事,他没一起吃晚饭就走了。
虽然少人,但晚饭依旧。
他们吃日料,所谓能通鼻子的法宝就是芥末。
吃生鱼片应该来杯烧酒,许从周不喝烧酒,另一个要开车。
座位都是半开放的小包厢,墙壁上有挂衣服的挂钩,她里面穿了一件比较修身的毛衣,身材被修饰的明显,手肘支在桌子上。
好像只有他自己尴尬,许从周淡然的喝茶,她宁愿翻着餐厅宣传手册,看着上面晦涩难懂的日文。宣传手册上印着这家日料店的历史,上面说第一家店是坐落在北海道。
她鲜少抱着手机当低头族,宣传手册不看了,就出于习惯的打量四周。
段弋双手摆在桌下,和自己手掌的虎口过意不去,捏来捏去。
“对了。”她突然收回一直在游离的视线:“明天是圣诞节了吧。”
虎口得救。
他注意里回归到她的话里:“是的。”
话题被扯了出来,他就着圣诞节和她说起一件发生在他大学里事情。他们班上有一个爱沙尼亚人和一个拉脱维亚人,期末最后一门课考完的时候,Graduate advisor宣布了假期的到来,也提前预祝了他们可以拥有一个美好的圣诞节。
许从周问:“然后呢?”
他笑:“然后那个爱沙尼亚人和拉脱维亚人打了一架。”
她听的一头雾水,看着他带着痞意的笑容,仿佛他是在笑自己。
“For the Christmas tree。”他提醒她,说这是战役口号。
她听懂了,矛盾在于第一个圣诞树诞生地。
她把这件事和上回他说的印巴事件全当时笑话,噙着些许无奈的笑容:“这是冷知识科普吗?”
他说:“虽然没有真本事但为了形象也要臭显摆一下。”
“你过完年要去上班吗?”
他似乎不喜欢这个话题,但表现得也不排斥,说得文艺:“我想让我的灵魂去流浪。”
话题没再继续,日制的瓷器装着一道又一道菜品,服务员被企业培训的很好,一举一动温柔又得体。
隔壁桌的情侣正在分手:“年纪轻轻就天天不想上班熬日子等着退休,你这种男人以后怎么靠得住?”
段弋听着被芥末呛了一鼻子,辛辣的感觉刺激眼睛微红。他咳嗽了好一会儿,许从周给他倒了杯解辣的牛奶:“好点了没?”
他点了点头,捂着口鼻又咳嗽了几声总算停下来了。
回到家,他亲妈又是那个姿势,这回脸上敷的也不是黄瓜也不是黑蕾丝了,一款金箔面膜,在客厅灯光的照耀下,真正的在物理层面做到了辣眼睛。
他倒在沙发上,动静很大,把他老娘吓了一跳。
“发什么神经?”
段弋吸了吸鼻子:“陈雅萍女士,你儿子现在心情很不好?”
老娘不在乎的切了一声,完全没做到小区宣传栏上写着的‘关心青少年身心健康’这一点。
当然,他已经不是青少年了。
“陈雅萍女士,在吗?”段弋又喊了她一遍。
老娘睁开眼睛,有些不耐烦:“别叫我大名。”
“好的,阿毛女士。”他刚说完,整个人又回归了之前的状态,像是他们聊天的时候会用的咸鱼表情包。
“也别叫我小名。”亲妈也会嫌弃儿子烦人,尤其是回来这么久还是要对象没对象要工作没工作的吞金兽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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