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怀鹤眼底隐带疲意,“我不气你。”
“岁岁六个月了,办不办酒席?”
他回绝得利索,“不办。”
吴曼云精致的指头往沙发上一点,“你坐下说话,那么大个子,我看着头疼。”
秦怀鹤只得坐下。
“不办就不办,爹妈又不在一块,办了也难看,我就和你说几句,要谈恋爱就好好谈,你不想让我给你找,那就谈个正经的,和我们家门当户对的,别再给家里弄什么未婚生子出来,一个就够受的了。”
秦怀鹤低着眼睫,解开衣袖扣子。
“你看看岁岁现在,像什么样子,她们家里连个正经男人也没有,就一个瘫痪的爸,还说等上小学再说,等什么等,言微要是再谈一个,我马上把她带回我们家里来。”
听了这话,秦怀鹤卷袖子的手滞了下,索性一把撸了上去,面色微凉,“妈,你要这么说话,以后别去她们家了,是名不当户不对,她妈是高中老师,人家里听见你这么说话,面上不会说,心里也会嫌弃。””
吴曼云皱眉看他。
秦怀鹤嗤了声,“你听见言微这么说过话吗?”
吴曼云的二郎腿马上就放下了,倾个身子过去,“她这么知书达理的,你俩为什么还离婚啊?”
片刻之后,秦怀鹤冷冷一笑,“是啊,为什么离婚,以前不知道,我这会儿倒是想明白了,是我这边的缺陷。”
“你这边什么缺陷?”
秦怀鹤略微卷唇,下颚线绷着,似在隐忍着什么。
“你不就想说是我们家的缺陷吗,你爸什么都不说,你倒说个一二三出来给我听听。”
“他不说,或许他心里清楚,他自己有。”秦怀鹤眼里一道幽光,“妈,我哥呢,他有缺陷吗?”
吴曼玉如同被人点了死穴,面容一凝,“你……你说什么话。”
“他为什么要死,难道你没有想过吗?”
他咽一下喉,锋利的喉结上下一滑,“我们都有缺陷,我爸,你,还有我,我们都有。”
吴曼云眼里蓄着泪,唇角颤抖,“我就知道,你怪我。”
“我不怪你,”秦怀鹤站了起来,“我只是不想岁岁跟我们一样,让她跟着她妈,以后得空多去看看她,只是别说那些话了,又不吃你的饭,谁愿意听。”
他迈着步子往楼上走,楼道依然有空寂的回响,楼上的空调未开,他从凉爽走进闷热里,伸手解开衣扣,往卫生间而去。
浅色衬衣被随手丢弃在洗手台,他打开水龙头,冲了一把脸,才要拿过毛巾,视线停留在浴室柜上不动了。
打开柜子,果然看见那包棉巾纸。
他活得没有那么精细,那是秋高气燥的时节,言微给他买的。
“天气干燥,你不要用毛巾硬擦,很伤皮肤,用洗脸巾吸掉水就行了。”
给他刮了胡子,她就用棉巾纸轻轻给他擦拭水滴。
她的手很柔软,即便是他妈,也从来没有这么对待他。
可她没有得到同样的回应。
“有时候我想,不能怪你,毕竟不能强求让一个人对别人的遭遇感同身受,可我试着换位,我却不能做到你这样,如果是你遭受了这些,我会心痛死。”
现在,她也是这么对女儿的,或许以前,她妈也是这么对她的吧?
今晚赖伟那些话,他突然想知道言微的妈妈是怎么骄傲地说起自己女儿的。
严厉,却是温柔的。
这才是母亲的形象。
岁岁就该跟着她,在她怀里长大,接受九年义务教育。
-
接连几天,言微都没有看到秦怀鹤,听闫秘书说他去参加一个外地酒店项目的剪彩仪式,不知道是不是当地滞留了,但她的餐食每一顿都有粥,各式各样的口味。
她和小吴去地块哪里转了一圈,回来写市场分析报告,言微对着模板,把报告给写出来,发给了策划经理严睿阳,两三天过去了,也没收到什么反馈。
澜湾里要开盘了,要忙的事情很多,但她在亨川的那一个小时,就算没事儿干,也不会拿来做这些事儿,倒是得了空,去看前期策划的教学视频。
让她意外的是,几天后,公司的一个同事说,运营部那边的赖伟被调走了。
至于原因,那人忌讳如深,只说这种调任,没人能受得了。
换句话,就是变相辞退了。
言微没有多想,那晚之后她便拉黑了赖伟,赖伟心机深沉,她实在没有心力去应付他的那些恶心行径。
这一天,她才到亨川,就接到保姆阿姨的电话,说岁岁发烧了,哭闹得厉害,让她赶紧上楼看看。
言微和小吴说了一声,让他有事儿打她电话,便直奔顶层。
岁岁烧得滚烫,小脸赤红一片,气息都是烫的,阿姨喂了退烧药,但是水和奶都喂不进去。
这是每一个孩子的必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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