便是他母亲仍在世也行不通。
此是绿玉的卧房,各类陈设瞧上去颇为雅致。绿玉亲自邀她们落座,又一一沏上了茶,礼数万分周全。四人间由师杭言介绍,相互都认识了一番,因着都是年轻女,饶是回见面,大家却也觉得一见如故。
“……我曾同那姓孟的过两回手,非敌亦非友,谈不上什么。况此人十分傲气,素来目无尘。若我屈相求于他,他怕是更无忌惮,绝不肯将师杭拱手让。”
是豪宅良邸了。绿玉引她们府后,先是责令一人等严守风,而后便遣散仆从,一路脚步不停。
以上不论哪一可能都教绿玉气愤不已,然而还不待她言,符光却又:“但抛开此事不谈,我认为双方议和会是个好选择。我观那孟开平气度实在不凡,相较于数年前一见,此人愈发浑厚老练了。有他纵横鄱一片,饶州必定无虞矣。”
若教他为救一位素未谋面的姑娘,与虎视眈眈的孟开平反目成仇,放弃饶州城手可及的安稳,这是万万行不通的。
直到了院,众人才纷纷松了气。
后来,徐寿辉为陈友谅所杀,饶州也在各人间频繁易手,民不聊生。符光明白陈友谅并非良主,恰好此时陈于龙湾大败,红巾军来攻,领兵的统帅又刚巧正是孟开平。真不知是天赐良机还是冤家路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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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这样,符光在同属们细细商议罢了,连夜遣使传信与孟开平,言说要与他当面议和。那孟开平果然也是个快人,当夜于城外一僻静地,两人皆单枪匹赴了约,而后便彻夜灯谈。
短短一句话,不知暗藏了多少辛酸血泪。绿玉听了,心里百味杂陈,失神喃喃:“他、他竟果真如此不堪……”
“这世多的是搏前程的亡命之徒。可我不想功成名就,更不想逐鹿天,我只盼望能尽己所能护好一城百姓,同至亲至之人过上安稳无忧的日。”
“抛开此事不谈?”绿玉闻言急火攻心,脱而:“怎能抛开不谈?总归我不能够!姑娘她落不明,生死难料,说不准这孟开平便是害她的凶手!符光,你已降了两回了,事不过叁,难你就不怕百年之后为人所不耻吗?”
回时,符光同绿玉叹:“师杭怕是早没了踪迹。我有意旁敲侧击几句,却只探他至今独,未曾娶妻也无妾室。你说,若是师杭仍在孟开平手中,那以她的与气,便是改名换姓,也不该没有半名分。”
那时他们已成了夫妻,这样的难听话是十分伤人的,可符光并没有因此负气。他依旧平静地望着绿玉,波柔和,真挚坦诚。
那时符光还在全力同徐寿辉周旋,固城守,无暇援救。并且他也同绿玉坦言,即便他亲往徽州,那孟开平怕是也本不会搭理他。
符光的话,几乎让绿玉心死,可她除了静待其变丝毫没有旁的办法。毕竟若离了符光,她手无一兵一卒,连仅存的那一线希望都不会有。最可靠的路,便是寄希望于符光能在这纷局面中站稳脚跟,多打几场威名远扬的胜仗才好。
“您受苦了……”
“我虽从十叁岁起便混迹军中,打了半辈仗,但志向却未曾更改过。”
如此说来便只有叁可能:死了、失踪了、受欺辱了。
符光携了她的手,由衷:“绿玉,你大可以斥我无能、自私,但我不过是个成了家的寻常男人。帮亲不帮理,这有什么错?或许在你心中,师杭是主,是恩人,你宁可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。可自你识得我后,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这样的傻事。因为在我心里,你的命比任何人都重要。”
当年,绿玉与符光相见后,便立刻请他派人去往徽州打探消息。结果乎意料的是,探们虽众说纷纭,但要的一线索大都相同——徽州路总小怕是落在了红巾军孟元帅的手里。
原来她已然知晓了。师杭想了想,自觉无需讳言,便直截了当解释:“我为孟开平所俘,伴他叁载,去岁方才设法脱。”
这会儿总算没有外人,绿玉携了师杭的手不肯松开,望着她愈加清减的面容,又是心疼又是疚:“那日别后,您到底去了哪儿?怎么会跟孟元帅他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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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事与愿违,符光没有那样的本事能抗衡得了各方压迫。饶州还是降了,符光不得不受徐所辖,更无可能向徽州发兵。而作为红巾军的敌对势力,符光躲着孟开平走还来不及,实在无法主动寻上门去。
师杭心一,意识抬。默然间,两人切切相望,前尘过往尽在不言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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