郎从生到现在,包括一直到他后来这一辈,都很讨厌貌岸然的人。但是今天他反而很是貌岸然。
可阿艳却很天真地问,脸上还挂着泪珠,表却变得十分好奇:“为什么会危险呢?你不还着吗?”
“不行就是不行!”三郎怒斥,“快穿起来……但是先让我摸一你。”
“唔,那你就可以给我吃鱼了么?”
“真啰嗦!”三郎又怒。
可他刚说完,就听到不远的地方,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嬉笑。
“嘘!有人来了!”
三郎说完,连忙站起来,踢着海滩上的沙把火灭掉,然后又收起肋差、把太刀的刀鞘别在后背,一边扛着叉了两条烤鱼的太刀,一边拉着阿艳的小手,一路小跑,躲到了靠近海边的两块大岩石的后面,把太刀放在一旁,猫起来观察着沙滩上的一切。
阿艳不明就里,只是听到有人来,又见三郎如此慌张,也觉得好玩,便也跟着三郎拉住他的手,把自己上的和服围在腰际,光着跑了起来。两个孩躲到了岩石后面,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放望去,竟看见那是一个涂脂抹粉的白拍,举着一把装饰的肋差在前面跑着,而后面,一个态大健硕的满脸络腮胡的青年汉,在一脸窘迫地在后面追着:
“……胡闹!快还给我!这是御屋形殿送给我的!你快还给我!”
那个白拍却一脸顽又妖媚地笑着,边跑边喊:“来追我啊!你把我追到了,我就还给你!”
“可恶!烦死了!”
汉只能加快了自己的脚步,三两就把那白拍追上,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肋差后又将她扑倒,自己则像一座山一样稳稳站在原地,动作麻利地讲肋差重新在腰间。
“女人可真麻烦!”那汉呵斥了一声。
躲在岩石后面的三郎和阿艳都看清了那个汉的脸,都不由得屏息凝神。
“喂,你既然是那古野里来的,你认得他是谁吧?”三郎指着那个汉问。
“他不就是权六么?”阿艳说话的时候,却有些害怕,“我就是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,从神里溜来的。”
(原来如此。不过也难怪,毕竟今天是夏日祭,妈妈向来都会带着勘十郎去参拜。若是勘十郎的媳妇,她跟着也倒不稀奇。)
“哼,那个一本正经的家伙……”三郎看着魁梧而又满发达肌腱的权六,却轻蔑地一笑。想了想,他又回过看着近乎全的阿艳问,“喂,你不好好跟着去参拜,你跑来这什么?”
“有什么好参拜的呢?”阿艳却反问,“神剑不早都跟着平家沉海了么?参拜神社没什么好玩的,我只想看看海。”
三郎一听,总算是笑了起来。所谓“神剑”,正是“三大神”中的草薙剑,又叫天丛云剑。照《平家语》跟《吾妻镜》的说法,平家覆灭时,神剑便跟着二位尼一起在西国坛之浦投海;但是几百年过去,京城的公卿、神里的神官们,却一直仍在声称神剑还供奉在田神。除此之外
,三郎的父亲也对此信不疑,但是三郎觉得,那只是父亲为了引商人与公卿们、以及全天其他大名武士们、以故意给人一自己在世代守卫神的一手段而已。没想到前这个小姑娘跟自己的想法一样。
“你还聪明。”三郎夸赞。
阿艳没有说话,脸颊却红了。她在刚生的时候,她的父亲就去世了,没几年亲生母亲也得了疟疾而亡,继而从小到现在,确没人这样夸过自己。
而三郎又连忙转过去望向权六和那个白拍,他既是好奇那两个在什么,又是因为不好意思盯着阿艳红扑扑的脸看。
“他私自来这里,不怕被父亲知吗?”三郎自问。
“我门的时候,”阿艳接话,“好像听见他跟新五郎大人说过,等到了神之后,护卫的工作暂时全权给他。”
“这样啊,”三郎傻笑,新五郎指的就是林通胜那家伙,“哈哈,这两个人,总是愿意在一起谋划些七八糟的事。没意思。”
而那白拍被扑倒后,似乎就变得不在嬉闹,而愁眉苦脸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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