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昔的温馨也只是一觉了,但午夜梦回之际才能认那的滋味,此刻只是一莫须有的海市蜃楼罢了。
她甚么都没有了,连回忆都是残缺不全、支离破碎的,而还能坐在这儿,甚么都不该计较才对……
「你是千年前那个人……」
翻来覆去,先是面对窗,转过去没一会儿又转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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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说我在床上很疯,呵,是被他带坏的呀──
他真的好我,买了好的房──
好似是这场突来的雨让气温骤降,她努力用被裹好。
老说要到乡走走,烦不烦哪,我离开城市会死的!他又说哪天衝动了真会丢我,一个人去乡,不须任何的准备。我相信他是想到甚么就会去的人,那,去吧──
有甚么关係,反正是好不了的、反正都得死去……
为何不写清楚,让她又得去混沌中搜寻……
她得判定他的死亡,然后完全忘记他。
望去窗外,外仍寂寥的,雨仍着。
还是忘了。
原来曾经好瀟洒。
可以记得喝柠檬茶、可以记得翻翻笔记本,就是常常忘记吃药。
她觉得她对他的父母无礼的,不过有无顾及礼节,他们都不会相信她,因连她都不相信自己。
千年算不算?
又忘了吃药。
尤其像这样的雨夜,不懂思念的人都得去思念,走无边无际的荒漠,费掉生命的所有气力都找不着回的路……
但,在这之前,该怎么过?
她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病,但心理医生要她吃药。
他走的时候也是一个雨夜……
终究记不全。
窗外除了雨便是寂寥,她却不能习惯面对床上空了的一大分。
能有多疯?他的走才是疯之境界的王吧。
她容易忘记自己,但一定记得他。
她想起了。
或许再一个千年……不,五百年……不,五十年吧,她将把他完完全全忘了,毋须再游回忆中、再追逐梦里。
该是密不透风了,她仍觉得哪儿有风来。
我觉得我们相了好几辈,当我这么说,他笑得好奇怪,我问,他的回答很正经,说甚么人只有一辈,我思考了很久,晚上睡不好,好像作了很多梦,但惊醒后甚么都记不得,我却摇醒他,跟他说了另一想法──
他听了笑了,然后对她说:「我没那么老。」
无关前世今生,只是从梦里带来的囈语,而她可以认定自己活了千年以上,所以她不在乎这短短的两年。
「我的只有千年的期限,如果我们千年前就相,往后的千年要怎么过?」
岁月太,真的该忘了就忘了吧、不该记得的也别记起吧。
我真杀了他们的儿,我也不可能说甚么──
但,两年是一个人可以死去的期限。
现在她笑了,当呢?
她回了甚么?
她将笔记本丢窗外,然后熄灯上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