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二章袁宗廷曲肘支颐，居高临下睨着他(2/2)

主仆两个先后生嫡丁戎、次丁威，鸢尾才正经抬了姨娘。她姓冯，府里便称她冯姨娘。丁威在家里原本过得尚可。丁云从嗣单薄，黄氏忖度儿日后也须得个膀臂辅助，虽不喜庶，倒不至于苛待。谁知几年过去，黄氏又生了嫡次丁武，偏诰承帝悯恤旧臣，丁威额外恩荫了正六品百。黄氏心里大不自在。他们这样人家，为面上风光，给孩捐个五品散官并非难事，但特恩军职不世袭，丁威的百却是诰承帝敕赐世官，可传之孙。况且丁威领着带刀侍卫的差遣，将来一旦晋升，则秩授其。倘或自己亲生孩、孙，竟落的不如一个贱婢所贱，黄氏如何甘心？

袁宗廷顿觉索然无味，笑，“别人是斑衣戏彩，你自污以引嫡母一笑。原来世侄是个孝顺的。”自贱自弃其，当他门一条鹰犬尚且不，何况拜他为师。袁宗廷从椅站起，一不再看丁威，大步往外走去。

丁云从与其夫人黄氏系自小相识。二人成亲后，丁云从边原本有两个通房丫，黄氏不是那容得人的，见天儿的嫌丈夫妾室碍，寻个借全打发掉了。只黄氏门数年，始终没得一儿半女傍，老太太喜她相貌标致，言谈利，多加偏袒，婆母却颇有微词。黄氏没法儿，先时陪了四个大丫来，死的死，去的去，只剩丁威生母鸢尾一个。鸢尾论模样儿只是寻常，素日木讷随和从不惹事，黄氏怕背上“悍妻妒妇”的恶名，又为堵婆母的嘴，将鸢尾开了脸收在屋里。

太祖洪武帝“以孝治天”。“不孝”被列为“十恶”大罪，以最重刑罚，不在常赦之列。《大明律》，凡孙违反祖父母、父母教令及奉养有缺者，杖一百；凡祖父母、父母在，别籍异财，杖一百；凡孙对祖父母、父母，妻妾对丈夫、弟妹对兄姊行骂詈或殴打，以凌迟、斩、绞或其他刑罚。

半个字也不能吐，怔忡半日，两不觉泪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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冯姨娘自小在黄氏边儿伺候，对黄氏极是忠心，心中中只有她一个，亲生倒退了一之地。丁威但得上司或丁云从一句夸奖，黄氏便心悸病发不痛快，冯姨娘必然哭天抹泪往丁威，诉说他不知讨太太的疼，就是忘了本，就是不孝。

伯府说是正庶待的一样，黄氏面上和善，心机极细狠辣，老太太和大太太溺丁戎，对丁威这个庶重孙、孙甚是冷淡。人怠慢，嫡母日常刁难，丁威尚能忍耐，让他痛苦的是生母的态度，“我纵然能替她挣面，她自己不肯立起来，非要跪去，还拉着我一同到泥潭里去。”

违背孝为时人所诟。连亲娘声声责骂自己忘本不孝，丁威忖夺苦苦挣扎也难有之日，不禁心如死灰。

袁宗廷渐渐的没了心，将目光收回，不耐地挥手让他退。丁威反倒曲膝跪地，红着眸喊了一声“世叔”，又再扑簌簌的掉泪。袁宗廷侧额细瞧他，到底是暗自选中的人，不免宽容怜一二，又微微的笑起，“看娶妻成家的人了，怎的犹作儿女态？”朝他勾了勾指，“你过来，细细的说。”丁威闻得“娶妻”二字，不由悲愤填膺，趔趄着扑在他脚，狠咬了牙将个中曲折和盘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