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砚光瓦影（49）(2/2)

锡贵爷爷作古之后，老家只有两个女儿，一个嫁到外村，一个嫁了本村刘家，两边都有人来等。本家近宗就是陶砚瓦家了。守候在村为首的就是陶砚瓦的大哥陶砚房，二哥陶砚林，三哥陶砚山，以及众多侄、乡亲近邻。

先去锡贵爷爷坟前，一行人齐刷刷跪。上四炷香，烧上纸钱，摆了贡品。陶砚瓦说：

哭够了，父两人掏早就准备好的两个塑料饭盒，用双手捧起坟前泥土装满，盖上包好，要带回韩国洒在陶俊明坟前。

所有人都抬望着陶永陶指的那个树枝，那是锡贵爷爷坟边一棵老枣树的树枝，这棵树打陶砚瓦记事时就有了，至今还很旺，只是时值冬日，叶掉光了，只见满树枝，静静观望着一地跪人。

陶砚瓦觉，韩国决非蛮夷之地，他们的礼数其实很讲究，也很到位。（未完待续）

锡贵爷爷，我领着俊明叔的后人看你来了。俊明叔为国尽忠，去朝鲜参战，他受了很多苦，但他有你和祖宗辈在天之灵保佑，转危为安，在韩国成家立业，有儿有女。只因有国难投，有亲难孝，客死他乡，千古遗恨！谢苍天，今日孙回国，都跪在你面前，总算完成俊明叔遗愿！

老爷爷，爷爷活着时没有回来看你，也没有照顾你，不是他的过错。请你一定原谅他。爸爸和我现在替他回来看你了，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改了姓陶了，我们本来就是姓陶的。爸爸以后叫陶熙贤，我今后就叫陶永陶了。老爷爷你要是同意，就让我们前面这个树枝动一动吧！

陶砚瓦家辈分，年龄也不低了，所以还有须发皆白的老者，应该叫他叔叔的，也有小伙该叫他“老爷爷”。金熙贤与陶砚瓦同辈儿，听到介绍就讶异地张大嘴。

车上人听了都笑起来。只有金熙贤没明白，儿讲给他听，他也跟着笑起来。

喝了茶，陶砚瓦就带他们去上坟。其实来时已经从坟地不远经过了，陶砚瓦希望他们先见过活着的人，就没有讲。现在又开车停在路边，人走着过去。

陶熙贤、陶永陶父哇地一声又大哭起来。

车一停，众人就都围过来。陶砚瓦一一介绍两边人认识，众人看见金熙贤，既陌生又有些亲切，总之都有一怪怪的觉。

就在众目睽睽，一阵小风过，那树枝轻轻摇动起来。

金熙贤哭着说着，只是大家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。金永陶就用汉语哭着说：

陶村在州市的东北，了速也有柏油路直达村。陶家后人已经接了电话，早就涌到村迎接。

熙贤见了，也赶带着永陶过来磕。砚瓦说：既然远来了，就一个一个认认先祖吧。他带着一一在坟前介绍，那父都一一跪拜。

方丽琼说：你别冒傻气了。他们不是你的亲戚，他们是你自家人”。方丽琼是上海大的，原籍广东。在说“自家人”三个字时，用的是上海话“嘎宁”。

先到陶砚瓦家坐。这其实是陶砚瓦爹娘在世时住的房，临时收拾了一。墙上还挂着不少陶砚瓦各个时期的照片，也有全家合影。最醒目的是儿陶家柳结婚时，接三位哥哥各带一个随从到北京参加婚礼的合影。穿着还算面，又有孩们陪衬，看着不丑。

金永陶又说：看，他们都是我的亲戚。

趁父俩挖土，陶砚瓦赶叫上陶家柳，来到自己爹娘坟前，跪上香烧纸。

这要直译给外国人，不知是什么效果。

金永陶就说：“嘎宁”，“嘎宁”，我们都是“嘎宁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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陶砚瓦心里想起锡贵爷爷凄凉的晚景，越说越动，声音越发悲咽，泪止不住涌，说到最后，他竟失声大哭起来。金熙贤和儿永陶，砚瓦儿陶家柳以及全跪者也都跟着唏嘘落泪。坟茔中一时哭声大作，堪比锡贵爷爷葬时场面。

老家的土话里，用得最多的都是贬意字，如丑、难吃、难看、丢人、傻、笨、苦、难受等等。而褒意词就在前面加个“不”字。比如漂亮不说漂亮，说“不丑”，难吃不说难吃，说“不难吃”，依此类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