置办好咯。」
丁寿又叮嘱一句。
「这个……」
程澧暗这就有些难办了,只得实话实说,求恳:「老爷明鉴,如香杉板那等尖儿寿材可遇而不可求,便是有人家里早有备的,小的也得些时日打探,今儿这夜看便过去了……」
「不必恁麻烦,选上好的楠木棺即可,顺便再在府里置办个灵堂。」
程澧就算再不想多嘴,也不得不问了,「敢问老爷,给哪位办丧?」
「颜氏。」
丁寿将那母二人的事略微待了几句,当然他不会说颜氏如今正在他后宅床上躺着,只陆郊病沉重,无暇承办一应丧事,他丁大人仗义助人,伸援手罢了。
「老爷急公好义,古,实在是世人楷模,君风范……」
程澧赞颂不绝。
「噗嗤」,若听程澧把那小贼夸得天上少有、地上难寻,简直是范蠡重生、葛繁再世了,心觉好笑得,终于没有忍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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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寿瞪了丫一,有甚好笑?二爷就算不会舍己为人,但济世的事儿从没少啊,为了证明自己,他又吩咐:「程澧,我看城外那义庄实在破败得很了,棺木曝于风雨之中,对死者亦是不敬,你回着人重新修缮一番。」
「是。」
程澧应。
「这事你上儿心,别光捐银,我瞧那守门的老东西珠转,怕也是个偷耍的,别让他把咱们给坑了。」
丁寿事无细地代手。
「小人明白,会安排个伶俐人盯着的。」
若话:「诶,小贼,既然你要修缮,就别只修那一义庄啊,将陕西、岭南、湖广那些别省的义庄一同修了吧!」
那得多多少银,就算也不能一次薅太多啊!看着若玩味笑吞,丁寿瞪圆了珠,咬着后槽牙:「就照她说的办。」
程澧一听若对丁寿的称呼,心里就一哆嗦,好家伙,后宅的姑娘太太们怕是没一个敢这么叫老爷的,这位姑娘真不是凡人,心中想法更加笃定了几分,立即应承:「老爷放心,小人天一亮亲自去办。」
言罢程澧还不忘向若赔个笑脸:「姑娘真是菩萨心,行善积德,那些亡者亲眷都无有您这份贴周到。」
「银钱都是那小贼的,你夸他便了。」
若咯咯笑,并不居功。
打住吧,再夸两句不定多少银去呢,丁寿满黑线,想想那些让他破财的死人骨便生气,拍着书案:「老程,我便纳了闷,便是客死京城,直隶各州府和山东府县离京城才几步路?怎会堆了恁多尸骨在义庄无人葬埋?」
历来无主尸骨及家贫无葬地者都是由官府丛葬于漏泽园,既然了义庄,说明那些死者起码都是有家有眷,丁寿方有此问。
程澧陪笑:「叶落归,运送灵柩归宁一路费可是不小,再则运回原籍也未见得就会妥善安葬,与其停在家中冲撞生人,或者置于荒郊不顾而受人指摘,还不如就这样摆在义庄里呢,好歹不见心不烦,街坊四邻也说不什么来。」
「若果真是无力葬埋,给官府漏泽园即可,可既然已经运回家里,还要停尸不葬,那却又为何?」
丁寿讶然,那些人宁可睁睁见着自家骨至亲在棺材里烂了也不让他们土为安,到底图个甚啊!程澧一脸苦笑,「我的老爷诶,死人那事还不都是给活人们看的,家里面有儿有女的,谁能瞅着让自家辈与旁人合葬,那怕不是得被旁人戳穿嵴梁骨!婚丧嫁娶,都是人生大事,不都得讲究个面面,先人风光大葬,儿孙们门腰杆儿也能气几分……」
丁寿嗤笑一声,满是不屑,「都他娘吃饱撑的,便是人死为大,可也得讲究个量力而行,总不好为了葬个死人倾家产,再把一家活人全给饿死吧!」
「老爷明鉴,所以为了免遭闲话,这丧礼不可不大大办,可这家中又实在筹措不齐的,便只好委屈先人暂不土了……」
程澧许是及心事,自嘲一笑,「便以小人家乡徽州来说,停棺不葬之风甚盛,归土葬者不过十之一二,而十之六七都搁置于荒山田埂,甚者还有数十年不葬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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