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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的雨稀稀疏疏、零零乱乱的,如他的心情——企图在意些什么却找不着该在意的焦点。
他没撑伞,站在医院门口,雨点儿滴落他的脸上,造成持续的搔痒感,令他烦躁地质疑自己就算赶着搭火车,怎么连拎一把伞的时间也抽不出来?
拿菸,一点燃,烟缕便使他人注视过来,他不理,顾抽菸顾自己的心情。
「你太太不愿意接受这次的手术,我想,是不是经济上的问题?我能作主的费用会帮你们处理,你儘量想办法凑钱,还要劝劝你太太,不接受这次的手术恐怕……」七年来一直照顾妻子的医生上午打了通电话给他,说了这些。
他万分感谢这位医生,渐渐地却也痛恨起来。三度救回妻子的命,这恩泽,三生三世都报不完,怎么憎恶了?老给出希望,实现了,然后又一个。一个一个,都会实现,所以他努力去做,但就是想不透为什么一个又一个,好似无止尽,令他倦了,实现了什么,他得忘却了又忘却。走到这境地,只能苦苦一笑吧,疲累的身躯再也不想动弹一下,静静地看着没抖掉的菸灰已死了、已枯了还弯着、悬着,总要落于潮溼的地,接着任雨滴破坏形状、揉散成污水,践踏之后,不须再分辨什么是什么。
买了些吃的、喝的,他进入病房,妻子的眼缓缓睁开,很缓、很缓地。睁眼须要费力,她的气力剩的不多,能做的也不多。
他赶紧走去,让她的视线里存在他。
牵动嘴角,她试着笑一笑,肌肉沉重的,让她看起来像在发抖。
「要不要吃苹果,我削一个给你……」没等妻子回话,他动作起来,为了避免一直看着她、一直心疼。
从塑胶袋里挑一颗苹果,走去浴室以水冲了冲,擦去水份,带回房内……忘了洗水果刀,放下苹果,从小几上拿起刀子,他稍想了想,又从小几下方的抽屉取出一个盘子,又进了浴室。出来的时候,他觉得手溼得难过,反覆走了一次相同的路。
苹果切得小块,妻子吃东西的速度慢,盘上的苹果丁一粒一粒黄了、黑了去。
「不吃了。」
剩下的,比她吃下去的还多,一小丁、一小丁之外,盘子里多了许多水分,用牙籤叉起苹果时造成的,那些水分也是黄了、黑了的。
倾着盘子,他将那些剩下的、多出来的,全扫进嘴里。
「我想回家。」
不佳的口感、酸掉的汁液令他的表情又苦又涩,因此将妻子的话强推出耳蜗之外。他起身,拿着盘子与水果刀走进浴室。
扭开水龙头,哗啦哗啦……他是知道她的,噹她听见,一定撇过脸朝向窗子,而那扇开了一半的窗子让窗帘遮着,淡绿色的帘身会微微飘动,顺也飘送来一股味道,添得充斥药味与消毒水味的房间里多了一种气氛。可她不喜欢那代表潮湿的味道,总是迁怒于那片淡绿色的多事,却也怜惜于不够绵密而即将逸散的气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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