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七孙钉钉得死死。
「大人,这……」
丁寿凑前一瞧,也是大怒,「这帮混账东西办事真是躁,吊唁未完,人还未到葬之时,怎就上了镇钉啦!士公休慌,我这便命人将钉起……」
「镇钉已,哪有起之理呀!」
陆郊泪婆娑,想着不能亲手为母亲殓,再忆及十八年来养育之恩,滴滴袭上心,悲呼一声:「母亲,孩儿不孝啊!!」
瞅着陆郊伏棺痛哭,死去活来的模样,丁寿暗自己是否有些小人之心,生怕陆郊再哭个好歹,无法向颜氏待,急忙上前劝,令人搀扶着到厅歇息。
陆郊在厅中依旧噎半晌,才逐渐平静来,丁寿犹豫着是否该将实见告,心里琢磨着该如何措辞,刚才戏演得太过,总不好直接说方才只是个玩笑,哥们你白哭了,你娘她就在我后院里躺着呢,那估计陆郊会扑上来和自己拼命。
丁寿还没想好,陆郊揩去泪先开了,哽咽:「缇帅大德,我母没齿难忘,郊还有一不之请,不知大金吾可否襄助?」
「士公但讲无妨。」
陆郊迟疑着:「陛赐建贞节坊,家母却先而亡故……」
丁寿老脸一红,「贞节坊之事确是丁某思虑不周……」
「哦?原来缇帅与学生想到一。」
陆郊转悲为喜。
什么叫想到一?就算你怨二爷多事得你娘上吊,可有必要表现这么明显嘛!丁寿心里这个腻味,心有愧是一回事,被人当面指可就是另一码了。
陆郊却没察觉丁寿不快,兴冲冲:「大金吾乃天近臣,学生斗胆恳请大人向陛言,收回贞节坊……」
「唉,士公当知君无戏言……」
能收二爷不早就收了,何用你来多嘴,奈何刘太监不允啊,丁寿心中哀叹。
「大人万勿误会,学生并非有心驳回圣意,而是如今家母自缢殉节,已非」
贞节「二字可表,想请大人代为奏请朝廷,改表」
贞烈「,以彰其行……」************「节妇改为烈妇?」
刘瑾微微翘起的嘴角挂着一丝嘲,将陈手本往旁边随手一丢,「陆郊还真敢想啊……」
「痴心妄想!」
丁寿毫不客气地呸了一声,「他老都死了多少年啦,颜氏这当上吊,挨得上嘛!」
「嘴是两张,挨上挨不上的还不是看怎么说吗,你不也说那颜氏自言早有殉夫之心,只是顾念幼,才挨到今日……」
刘瑾淡淡一笑,「也算圆得过去。」
听老太监似乎风松动,丁寿不解,「您老莫非还有成全之意?您向来对这事可是不上心的?」
刘瑾微微摇,「妇人孀居不易,皇帝之时便多有明旨,亡军之妻有改嫁者听其亲而行,可这百十年来民间为夫守节之风仍是愈演愈烈,咱家封驳各地所请旌表,便是不愿助此风。」
「那这颜氏……」
「朝廷表彰素来贞节者多,贞烈者少,陆家门里能来一个,当能为全族增辉不少,颜氏死里逃生不易,便不要让她再背负骂名了,这件事咱家来办。」
刘瑾仰天一声喟叹,彷佛心中思绪万千。
老太监竟这般心思细腻地替一个民间妇人着想,丁寿惊诧之余,躬:「小代颜氏谢过公 公。」
刘瑾拍拍丁寿肩,脸上似笑非笑:「听你盛赞过颜氏品貌,如今人在你府上安顿,你可要好生照看,别什么煞风景的事哟……」
老太监话里有话,丁寿被说中了小心思,尴尬不已,笑:「公公说笑,小安置颜氏,只是为了弥补金殿之过,并未敢动其他心思。」
「是吗?」
刘瑾一扬,向外示意:「那个丫呢?你可有动别的心思?」
丁寿顺着刘瑾目光看去,只见厅堂外若正饶有兴致地围着院中的彷古铜灯打转,不时用玉笛轻敲灯室,一副好奇宝宝的憨模样。
丁寿也不禁莞尔,「那是山西副总兵将军家的女公,与小有过几面之缘,来京师客的。」
未允炆的份太过,丁寿没敢讲天地仙侣寻他麻烦的事原由,只是随编个借敷衍,刘瑾听了冁然而笑,「你哥儿倒还真招女人喜……」
「公公见笑。」
丁寿尽量让自己笑得不过于忘形。